第九十二章

    2023年9月6日

    「除了他之外，其他的全杀了。」

    得到康诗涵的命令，那些侍女都是呆了一下，片刻后才反应过来，叫康诗涵略为难堪。

    何千雁见连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女小红和小玉都是不知所措的样子，也是略为愠怒，对着她们低喝：

    「没听见诗涵姐的话？还不动手？」

    始终这些侍女本来都只是农家女或者侍婢之流，抽出剑来的侍女们一时间都是不敢上前，唯有林红雪一马当先，踏步上前一剑劈向严姓军汉。

    严姓军汉虽然时常缺值站岗，但镇卫军的训练容不得有人马虎，十几年的守卫生涯使得他反应迅速，即使喝醺了头，瞧见林红雪一剑劈来，本能地用剩下的一只手反手抽出配刀挡在身前。

    然而林红雪不再是一月之前的民妇，如今的她已经是淬体四层的武士，被慕辛宠幸过的她在修武时也受其他姬妾指点过，使起剑来也算不得生涩，而且慕辛让编辑器用他的灵力制造出来的纯铁剑上，剑身的精铁不含杂质，说是凡铁中的神兵利器也不为过，无论刚硬还是锋利皆非镇卫军那些普通配刀可比。

    林红雪一剑斜斩，灵力充斥她的皮肉，无论力量抑或速度都是凡人的数十倍，直将严姓军汉连人带刀砍成两截，本来剩下来的那条手臂也在这一击之下被砍了半截下来。

    严姓军汉的两截尸身往后倒去，这会其他人客瞧见林红雪的斩击，总算能猜想到这些女子绝非平民，吃惊之余，那两桌子军汉按捺不住，站起身来拔出配刀，十人一同朝林红雪扑去。

    峥二爷有心制止，却已经来不及，不过此时此刻就算峥二爷来得及开口，他们也不见得会停下来，康诗涵的指示很清楚，是要把他们杀个干净，本来还想着观望一下，严姓军汉的尸首却提醒了他们，不想坐以待毙的军汉们唯有奋起反抗。

    小玉曾经被慕辛以灵火灼烧过身体，对痛楚的恐惧远不如犯错受罚，小玉瞧见军卒们朝林红雪扑去，也赶到林红雪身边，替她挡住了几人。

    小玉和小红是以处子之身被慕辛占有的，加上作为何千雁的贴身侍女，何千雁更是多有指点她和小红，如今俱是淬体六层，肉身强度比林红雪还强上一半，对剑法更加熟练。

    小玉持剑横砍的威力比刚才林红雪的剑招还要骇人，两个军汉直接被她一击砍成残躯断肢。就是小玉毫无战斗经验，只知按着青莲剑法上的剑谱出招，在斩杀二人同时，亦被另外两个围攻而来的军汉砍中。

    小红惊呼一声，担心好姐妹受伤的她也硬着头皮冲上前去，和小玉一起将那两个砍中她的军汉一人一剑刺死一个，再扭头一看，林红雪一人对上六个军汉，却是毫不畏缩，恃着自己武士之躯，三两下就杀死四人，仅余两人不知所措地握刀对峙着。

    何千雁并不担心自己这几个淬体中期的侍女会受伤，遇到慕辛之前就已经是武士的何千雁和康诗涵很清楚，这些小兵根本不可能杀掉林红雪等人，所以她们只是站在后面看着，一直都没有出手。

    现在的林红雪和小玉一如预期，除了身上的衣裳被砍得七零八落、害得她们春光尽泄之外，就只有几处被刀割破了皮，连肉都砍不破，更枉论流血受创了。

    「饶命！饶命啊！小人没对几位小姐出言不逊！求求你饶了小人一命吧！」

    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军汉率先丧失战意，放下配刀跪地求饶。

    最初还想着对方不过是初阶武士，初阶武士的皮肉还是能被他们砍伤的，就算死也能给对方留下几道伤痕，瞧着几个侍女生得水灵，军汉们想道对方比他们的作战经验还少，运气好未必不能换走一两人。

    殊不知林红雪几女已经突破淬体中期，除了五官和私处这些较脆弱的部位之外，非武士之力连令她受伤都做不到，还哪能维持以命搏命的意志。

    另一个军汉见状，也是把刀放下，只是他却没有年轻军汉那么不堪，只是引颈受戮，默默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。

    有些人客突然想起来，那个年轻军卒就是不久之前，大言不惭地责骂和嘲笑昨天守备镇门的卫兵跪地求饶、给他们丢脸的那个军汉

    不禁有人感叹，天道好轮回，昨日的他、明日的你

    康诗涵朝后瞪去，眼神中的不满和杀意毫不掩饰，那些仍然没动作的侍女、包括芊儿，都是心中喀噔一声，她们前来乌骨镇时都是有见过康诗涵动手惩罚林真，那时候康诗涵的冷漠算是深印在她们心中。

    兴许是林红雪三人将军汉们屠戮大半激励了一众侍婢、又有慕辛和康诗涵处罚下人的画面烙在她们心里。芊儿立刻就提剑朝那两个军汉砍去，其他侍女也因着对被降罪的恐惧，终于动起来、跟上芊儿，一剑又一剑砍向两个军汉。

    各被数个女武士发疯似的砍在身上，就是那个决不求饶的年长军汉也痛苦得惨叫起来。不消片刻，两人就连同身上的皮甲和衣物被砍成碎片，那两道凄厉的嚎叫也戛然而止，饶是以那些杀过人见过血的人客，也对地上的两滩肉泥和碎沫感到恶心。

    康诗涵瞧见峥二爷的样子毫无波动，连对手下被杀的愤懑或是担心自己步其后尘的忧惧都没有，让她不禁眼前一亮，暗道峥二爷心智坚定、意志强大，若非如此，那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领袖，殊不知峥二爷只是厌世罢了。

    峥二爷对自己的现状感到无奈，虽然依靠着父兄庇荫，在乌骨镇里头还算得上是个中层人物，可如无意外，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。

    别人看上去他是个上有头下有面的武士家子弟，可在峥二爷看到来，相较于当武士人家的子侄，被拿来与身边同辈比较，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当个平民百姓家来得轻松。

    当他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是白搭，就站在原地冷眼旁观。要他为了这几个狗腿子求情更是不可能，他是镇卫军大队长的儿子和胞弟、是校尉大人的堂侄，堂堂康家子弟送死可以，但岂能为了这些卑贱如狗的军卒而折了自己威风。

    峥二爷并非不畏惧死亡与痛苦，然而现状却让他厌世。自己碌碌无为、惨淡一生，最后老死床上，还不如被女武士手刃，这样的结局听上去好像还不错。

    不过峥二爷的想法却没人想得到，就算想得到也没人在乎，大家都只着眼于康诗涵等人接下来会怎样做。

    那些初次杀人的侍女们停下动作，突然想起康诗涵的命令是杀光其他人，这其他人到底包括谁呢？

    于是她们朝附近的人客看去，那些被她们目光扫过，连那些泼皮无赖与佣兵都是吓得打颤，生怕下一刻成为她们的剑下亡魂。

    「且慢！且慢动手！」

    就在她们准备挑人祭剑之前，一个面相和蔼、体态微胖的中年汉从后门小跑过来，喊止了她们的动作，胖汉走到康诗涵面前道：

    「可是大小姐当面？」

    说着话的同时，从怀中掏出一面铜制腰牌，上面清晰可见白乌康氏的家纹，康诗涵挑眉问道：

    「你是掌柜？」

    「小人康大成，是这客栈东家，还请大小姐后堂叙话。」

    康大成摇了摇头，接着做了个请进的手势，康诗涵找到要见的人，就领着人随康大成走进客栈后方、供东家和掌柜人住的宅院。

    在走廊行进时，被康大成搭话才知道，康大成是跟随康长文上白林山的白乌康家子弟之一，跟二当家、白乌康家上一任大管家康翔同一时期跑到白林山去。

    不过康大成只是分家子弟，又没修武的资质，本来都是干着杂役的工作。恰好多年前康长文与康仲豫商谈有果，准备让人在白乌镇上建几处联络点，瞧着康大成机灵，又是忠心耿耿的家仆和血亲，就让他带上几个白林乡出身的寨众前来。

    为了不引人注目，联络点专门设在贫民区之类的偏僻地方，用的都是没有修为的平民，这处客栈是用来打听消息的，顺便在寨众前来乌骨镇时给他们提供住处，另外的联络点还有车行、镖局、酒肆等几处能营运攒钱、又足以掩人耳目来为白林寨办事的场所。

    康仲豫当然知道这件事，更让各处衙门给他们行点方便，这才有传言说客栈在镇上有后台，事实上那些人也没想错，子爵大人都给他们开后门了，乌骨镇上谁还能比祁阴子势大？

    而客栈里的掌柜、打手、跑堂和挑夫都是白林寨众，唯有女侍是从附近的镇民中找来的、或者某些关系户，除了日常的工作，还能在晚上慰藉一下寨众们，久而久之，除了白林东寨来的寨众之外，索性全都请女工办事。

    「那么，大小姐此来所为何事？」

    康大成早就接到寨子派人传信，知道自家大小姐给仙师纳为小妾、要到乌骨镇来的事情，也被康长文指示必须配合康诗涵，康诗涵的吩咐比康长文的更重要的，必要时就算放弃山寨的利益也要以康诗涵的事情优先。

    这般处置根本是把自己和乌骨镇上的势力划给康诗涵了。康大成对此自无不可，就算康长文不遣人来嘱咐，康大成自己本就是康长文的家丁，大小姐有令岂有不从之理，更何况康诗涵傍上了一位大修士，要是侍候好她，说不定自己也能飞黄腾达。

    不过康大成上一次见康诗涵时，她才几岁大，所以仅靠看脸根本认不出来，康长文也不会把自己女儿的画像和行踪到处给人讲。康大成也不可能搞到自己为白林寨办事人尽皆知，始终明面上他们还是山匪，事情浮上台面定叫祁阴子下不台来。

    反倒是亏得康诗涵大闹客栈，有人急忙跑去禀告他，康大成听见十数女武士前来闹事，又见她眉宇间和康长文有些相像，才猜想出来这是自家大小姐上门，连忙跑到客栈前堂去。

    不过康诗涵也不全是为了引康大成出面才这么做，更主要的是康长文曾对她教诲，对付泼皮无赖和登徒子这类下三滥的人，道理是讲不通的，一定要用拳头来说话，只有把他打怕了、杀怕了，才能解决问题和让对方甘愿为人驱使。

    是以坐在大厅的康诗涵恢复了她往日的冷漠姿态，毫不客气地向康大成吩咐道：

    「妾身此来是让你跟父亲传话，让父亲安排十来个婢女过来，这些婢女是要领回我家公子府里的，府上的婢女都要姿容姣好，最好是年轻、健康的处子。」

    康大成思索片刻，才对康诗涵问道：

    「差人传话再派人过来，少说也得两个月，大小姐府上能等这么久吗？」

    康诗涵这才发先自已忽略了时间的问题，坐着魔狼拉的马车也要大半个月才从白林山抵达乌骨镇。

    虽说负责传讯的跑腿都是腿脚矫健的男人、又1悉附近地势，来回赶路比她们在大路上坐马车还快，可是那些侍候人的小婢却不能这般赶路，而且外面天寒地冻、遍地积雪，还要到处都是难民，要是路上出点意外，两个月时间也到不了。

    康诗涵只好无奈道：「那你有什么建议。」

    「我这里的女侍都是在后面的贫民区里找的，都是家贫或是欠债才流落于此，买着便宜，使唤起来也听话，大小姐你看如何？」

    康大成刚才思考时就已经考虑到这一层了，当下就能回答。不过听见是贫民窟出来的人，康诗涵不禁皱了皱眉：

    「这些人可靠吗？」

    「大小姐别看那些人在这种地方过活，不少贫民都有做着正当的活计，来我这客栈的终究是少数，还有很多人是在干着织工绣娘或是厨娘、稳婆之类的活，力气好的还能跟汉子抢活计，在我这当苦工我女工也不在少数，说白了就是听话、便宜、干净。」

    康大成耐着性子给康诗涵解释起来，康诗涵这时候才明白，自已在这里人生路不1，怪不得康长文让自已到了之后尽快找康大成这地头蛇，小鬼也有小鬼的用处。

    康诗涵有设想过，要是在镇里头说仙师府上招婢女，想来府门前定必被前来应征的人挤得水泄不通，说不定有女武士争破头也想进来。

    可是康诗涵是为了填补自已侍婢的空缺，想找的是忠于自已、而非慕辛的婢女，既然如此，拜托康长文的手下肯定比自已到处找来得合适。

    想道反正自已也没别的好法子，就让康大成把人带来瞧瞧。康大成这时又给康诗涵建议道：

    「大小姐，小的有一个女儿，长着水灵、平素做事也机灵得很，就到后厨里打着下手，要不先给大小姐用着？」

    康诗涵不禁狐疑：「女儿？你的家眷不是应该在寨子里头？」

    康长文很早之前就定下规矩，没有娶妻生子的寨众根本不让下山，离开白林山办事的人，家眷就得留在寨子里头，除了防止有人背叛，亦是为了维持山寨的人数，生了孩子才准许他们乱跑。

    康大成暗骂自已多嘴，不过事已至此，唯有对康诗涵坦白：

    「小人来了乌骨镇之后不甘寂寞，在这里又找了几个女人，刚好有一个怀上了」

    康大成新中忐忑得很，生怕康诗涵降罪于坏了规矩的自已，不过康诗涵根本没这种想法，她也不会傻得让寨众禁欲十几年。

    「放新，妾身就是问问而已，人带来我瞧瞧，真有你说那么机灵，留下来端茶也无妨。」

    听见康诗涵并没有处分自已的打算，康大成大喜过望，连声谢恩，又赶紧让下人到前堂唤几个女侍进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