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

    倾诉

    有大红色的裙摆被风鼓动，在洞口隐约露出头又迅速缩回去，洞内的人却毫无察觉。

    洞内的石榻上，展胥正半躺着，一只手垫在脑后，一只手将玉牌举在眼前，大拇指在那道裂痕上仔细描摹，他面上却不显情绪，看起来冷淡极了。

    正对着他的那面，正中竖向镌刻着两个字「沐河」。

    那道裂痕恰好把字从中一分为二。

    他微微皱眉，看着那被用法术修复了一半的裂痕，心里极为不适。

    把玉牌交付于他的那个人，沐河，是一只花妖。

    这个玉牌是他留给他的唯一信物。

    而沐河则是他心里极其特殊的存在，那个单纯的有些可爱的小妖，甚至敢偷亲他。

    他因为受到惊吓下意识打了对方，下一瞬就看见对方红色眸子中的光彩碎了，一副做了天大错事的样子，再不敢面对他，不多时就偷偷跑了。

    而现在，在他还没理清楚自己纷乱的情绪时，玉牌也在他的疏忽之下碎裂了。

    是什么预兆吗？他不得而知，也无法探究了。

    沐河……

    展胥在心中默念了数遍这个名字，忽然忆起了对方在吐露姓名前的停顿。

    这名字估计是个假名……他想。

    之前泡温泉时的困乏在他躺下后缓缓开始侵染他的神志，在这一刻终于攻占了他的大脑。

    他索性将玉牌收了起来不再思索，闭上眼放任自己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空气中隐约间传来一股清淡的香味，缓缓萦绕在展胥的周身，又缓缓消散，却让展胥沉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。

    洞外的玉容感受到他已然沉睡，这才进入山洞缓缓走到榻旁。

    她蹲在榻前，伸出手轻抚上展胥的面容，眼神里的委屈哀怨克制不住地溢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明明……明明承诺过了你会认出我的！”

    “可为什么？为什么你……非但没有认出我，还认定我是那样难听的身份？！”

    “莫不是你之前……全都是在逗着我玩，在敷衍我吗？！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在你眼中把那段时光当了真的我才是痴傻又可笑的？”

    她的手缓缓滑动到眼窝处，任拇指被男人的睫毛骚弄。

    “可我那时看着，你眼中的光彩也并不似作伪啊，究竟是我太好骗？还是你本就惯会逢场作戏？”

    她不想这么想，可她只是刚成年的小妖，在这孤寂的世间，除了他外她已再无亲人挚友，再没有人会教授她为人处事，识人之明。

    “展胥……展胥……”

    她轻声呢喃着，下意识将自己的脸颊凑上男人的脸庞轻轻磨蹭。

    从她孤注一掷地决定跟随他开始，她短小又无望的人生才算对未来有了些许希望和期许。

    可现在……

    有泪水无措地滴落下来，落在展胥的额头眼窝鼻梁还有唇峰。

    玉容慌忙抬手去擦男人脸上的泪滴，却在擦到嘴唇时顿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难道那时的一巴掌才是你的真情展露吗？你是不是……从一开始就嫌弃我？！”

    “不……不！我不相信！”

    她轻声呢喃着，面容声音愈发的凄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