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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:《以身养魂

    他们如何去平衡修道和工作之间的关系?还有那些所谓的内门师长,他们一个个心比天高,处处瞧不上‘凡人’,你以为他们会尽心教导那些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外门子弟?你既然定了这样的上帮下制度,为什么不派人监督引导?”

    “至于书阁,你知不知道,那里是需要外门子弟用贡献度去开启的,而贡献度要怎么来?当然是做杂活啊。可做了杂活,又哪里有时间去上课!”

    殷炎被问住,沉默几秒,说道:“我记得宗门的贡献度很好拿,并不会……”

    “并不会什么?书阁里的书千千万,外门子弟无人指导,会知道用贡献度换什么好?他们很可能要走无数的弯路,才会在书阁里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功法。这期间浪费的贡献度,你知不知道需要他们做多少杂活来换?”

    喻臻说得嘲讽,心里却满是心酸。

    他是问天宗给殷炎找的养料,那群人巴不得他快点入道,天天修炼,所以在功法这块并没有给他什么为难。他一个人呆在后山,也没有什么很繁重的杂活。

    但生活在底层,他接触到的,却全是被贡献度拖累的外门子弟。

    他们像个陀螺一样运转不休,满心都是贡献度,想早点换上合适的功法,踏上修真路,进入内门,然后自此专心修炼,再不为别的事所累。

    有的人比较幸运,很快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功法,踏入修真之道。而有的人却不停碰壁,就这么在焦虑中错过了修道最好的年纪,遗憾终身。

    “书阁有内门子弟守着,外门子弟为何会无人解惑?”殷炎询问,其实心底已经模糊有了答案。

    喻臻看他一眼,回道:“当然是因为那些内门子弟去书阁、去课堂、去‘帮助’外门子弟,都只是为了完成宗门和师长的任务。他们被教导要一切以修炼为重,一切以实力为尊,对于那些只会浪费他们时间,耽误他们修炼的外门子弟,他们心底可是厌恶得不行。想让他们屈尊指点,不拿出点好东西讨好讨好,他们可不会动。”

    殷炎再次沉默。

    问天宗这些造福外门子弟的制度全是他一手推动,结果最后却没有一件落到实处,反而成了外门子弟的拖累。在他不记得的那些年里,他到底是怎么做的宗主。

    难道连他也忘了初心吗?

    喻臻也沉默,他想起了上辈子自己修为停滞甚至倒退时,为了找师长和长老解惑而碰到的那些壁和遭到的无数嘲笑。

    大家明明是同门,恶意却为什么那么浓?

    只是实力不同而已,大家在人格上就也分出了个高低贵贱吗?

    “强者为尊。”他开口,拿起筷子戳了戳盘子里已经冷掉的荷包蛋,低声说道:“问天宗这名字何其狂妄,连天都敢诘问。里面的人各个追求强大,各个都要做那人上人。强者受到追捧,弱者遭到欺压,明明是同门,却一切以实力和利益说话……这样的宗门,个人实力强大又如何?没有凝聚力,它就像是一盆散沙,别人还没来碰,自己就会先崩盘了。”

    殷炎再次抬眼看向他,眼神认真了许多,问道:“那你觉得这些问题该怎么解决?”

    “解决?”喻臻也看向他,隐隐透过他看到了那些高坐于大殿之上的仙长,回道:“问天宗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,除非把里面的人全部换一遍,否则这些问题永远无法解决。”

    “出问题的是人,不是制度,人的观念不变,制度改了,新的问题也迟早会出现。”

    其实问天宗针对外门子弟的福利制度真的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,如果落实到实处,外门弟子的出路绝不会窄,但问天宗内部的问题却十分严重,为什么?

    因为里面的弟子心都是歪的。如果所有内门子弟都尽心教导外门子弟,大家一起变强,那么不需要用贡献点在书阁走弯路的外门子弟,就不用再去耗费大量时间做杂活,可以依靠正确的功法早早入道修仙。

    而等入了道修了仙,曾经对他们来说繁重的杂活又能算得了什么?利用术法轻轻松松就能完成了。

    这明明是件良性循环的好事,但因为人心坏了一环,就整体崩盘了。

    归根究底,还是问天宗在弟子教导这方面有问题。

    内门弟子才是一个宗门真正会传承到师门核心力量和思想的群体,这群人坏了,等他们变强了,取代了各自师长的位置,坐到高位,那宗门就彻底没救了。

    当年殷炎做宗主时,用的就是这套内外门制度,在他魂散之后,问天宗依然用的是这套内外门制度。但殷炎在时,问天宗是毫无疑问的名门大宗,修真界翘楚。殷炎走后,问天宗却开始走下坡路,慢慢滑下神坛。

    这真的只是因为没了殷炎吗?不是的,是因为人心慢慢变了。

    可笑那些长老却看不穿这点,不会反省自身,只知道回忆往日风光,试图找回神话。

    他从感叹中回神,重新看进殷炎的眼里,说道:“不都说修道修心吗?那证明修真最重要的是对于道心和人性的修习,实力都只是顺带的,可问天宗却为什么要反过来?甚至完全无视了对弟子德行的教导?其实我觉得你这么年轻,只凭实力强大就能当上一宗之主就很奇怪。管理一个宗门,以你目前的阅历和心性,真的足够吗?强者为尊真的比德者为尊更好吗?在靠资质筛选弟子之余,真的不需要再考察一下弟子的心性吗?”

    殷炎长久沉默,突然站起身,朝他弯腰行了个大礼,诚恳说道:“喻前辈说得在理,晚辈受教了。”

    哗啦,空气中无形弥漫的正经论道气息散了,喻臻愣住,唰一下坐正身体,满脸不敢置信,问道:“你刚刚唤我什么?还有你这个动作……”

    “此前晚辈多有失礼,还请前辈见谅。”殷炎又向他行了一个晚辈礼,十分乖巧懂事地开始反省自身,“前辈说得不错,以晚辈目前的心性,担任宗主确实欠缺了一些。”

    晚辈?前辈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喻臻倒吸一口凉气,看着他诚恳又认真的脸,抖着手指着他,一秒、两秒、三秒,受不了地丢掉筷子,起身愤怒拍桌:“不吃了!去,把盘子收拾了,一会去公司,你可是借尸还魂的,给我老老实实给殷家干活去!”说完转身就走,怕自己多看两秒,会忍不住冲上去咬他一口。

    殷炎目送他离开,又皱了眉。

    前辈为什么突然生气了?

    一直窝在旁边看戏的虚无再次抬爪捂住了眼睛,转身朝着喻臻的方向追去。

    “喵~”

    它拱开房门,找到喻臻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身影,跑过去把拖鞋叼到他面前,蹭他的腿。

    喻臻看向它,越发气了,用力拍沙发:“混蛋!你都知道我没穿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