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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:《以身养魂

    完了,他对自己说,不听爷爷话的惩罚来了。

    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在不太平整的土路上行驶着,速度慢得完全对不起它的性能。

    “翁叔,你慢点开,哥身体还没好,经不起颠簸。”

    殷乐第五次开口提醒,听得驾驶座上的翁西平满脸无奈。

    “小少爷,再慢车就该熄火了。”

    殷乐看一眼窗外后退得十分缓慢的景物,意识到自己又犯了傻,干巴巴笑了笑掩饰尴尬,透过后视镜看向独自坐在后座的殷炎,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。

    本来他应该也跟着坐去后座的,但、但最近大哥太过沉默,带得他也变得奇怪起来,总觉得现在的大哥带着点“不食人间烟火”的“仙人”气质,让他觉得随意靠近都是对大哥的一种冒犯。

    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车祸一场瘦了一大圈的大哥不仅性子变了许多,就连长相都看着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。

    明明五官还是那个五官,但眼珠和头发的颜色却一天比一天黑,唇色也从最开始不健康的暗红,慢慢变成了一种惹人不自觉多看的偏淡色泽。

    也许是瘦了的缘故,五官看起来更立体了,皮肤也变好了,就连身高似乎都比以前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点。

    这哪里像是重伤初愈,倒像是出国去整了趟容。

    后视镜里本来一直看着车窗外的殷炎突然收回了视线,抬眼望了过来。

    兄弟俩通过后视镜对上了视线,殷乐一愣,忙收回了视线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殷炎表情不动,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,问道:“我现在是不是白得很难看,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。”

    苍白修长的手指落在脸上,骨节分明,明明是很养眼的一副画面,殷乐却突然觉得有些难过。

    “没有没有,大哥还是那么帅。”

    他用力摇头,觉得自己刚刚简直是魔障了,人瘦了五官当然会显得更立体,大病一场皮肤在医院捂白了,自然就衬得发色和瞳色更深了。

    天天吃营养餐,又被逼着整天躺在床上,这么休养着,皮肤不变好才奇怪。

    至于身高,以前大哥喜欢塌着背,所以不显个,现在因为医嘱时时挺直脊背,自然就看起来比以前高了。

    什么整容不整容的,自家的亲大哥,帅气是基因里带着的,整什么容。

    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,殷乐心里横着的距离感不知不觉消失,干脆转身扒住座椅,大大方方的又打量了一下自家大哥,美滋滋夸道:“还是妈妈眼光好,这新大衣穿起来真帅气,可比你以前买的那些夹克好看多了。”

    殷炎配合地拢了拢深色长款大衣的衣襟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殷乐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他的手上,然后又挪了上来,定在他长长了许多的头发上,虽然觉得比起大哥以前特意弄的造型,现在这随意散下来的柔软黑发看起来更好看,但想起大哥的喜好,还是讨好说道:“哥,你头发是不是该剪了,等回了B市,咱们一起去剪头发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小少爷坐稳,要上坡了。”

    翁西平出声打断了兄弟俩的友好交流,殷炎没有应和殷乐的要求,只跟着嘱咐道:“坐好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

    殷乐应了一声,乖乖转回身坐好,还调整了一下安全带,乖得不像话。

    坡并不长,很快就平稳上去了,一条比之前更窄的土路出现在眼前。

    “直走。”

    殷炎开口,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。

    殷乐觉得自己可能又魔障了,居然有种大哥现在很紧张的错觉,明明大哥还是一脸没表情,沉稳淡定得不像话的模样。

    土路有些曲折,越往里走树林越密,路面越窄。

    当路边出现一块树木断裂区域时,殷乐的视线定了过去,脸上的快活不见了,抿紧了唇。

    翁西平也侧头看了那边一眼,然后踩下油门,加快速度驶过了这片区域。

    道观已经近在眼前,殷炎看都没看事故现场一眼,视线始终落在前方,漆黑的眼瞳里倒映出道观的模样,除此之外,再无其他。

    汽车在道观门侧停下,十分礼貌地没有挡门。

    殷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破的门和这么破的屋子,视线扫过院门上的老化缝隙和院内房舍简陋的瓦片屋顶,小心脏抖了抖,突然有些发虚。

    在他的脑补中,救了大哥的未来大嫂是一个带着朴实温暖气质的清秀姑娘,住处虽然简单,但屋前是花田,屋后是清泉,不沾凡俗事物,满身都是灵动自然的气息。

    他觉得只有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大哥,才能让被韩雅伤透了心的大哥迷途知返,一见倾心,明白爱的真谛是温暖和救赎,而不是虚伪的欺骗和无期限的绝望等待。

    “小少爷,脑补是病,得治。警察不是说过吗,救了大少爷的人是个住在道观里的年轻小伙子。还清泉和花田,平时少看偶像剧,多看书。”

    翁西平无情戳破殷乐的幻想,解开安全带下车。

    殷乐回神,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自觉把脑补出的羞耻画面给说了出来,脸一红,忙回头看向后座想要解释,却发现后座已经空空如也,他家那车祸后变得特别沉稳的大哥早没了人影。

    嗯?人呢?车不是刚停下吗?

    他茫然侧身,然后在道观门口看到了自家大哥那帅得让人腿软的身影。

    观内。

    喻臻坐在陈旧的木桌前,紧了紧冰凉的手指,抿了抿完全没了知觉的嘴唇,垂目看向瓷碗里飘着热气的桃花粥,深吸口气,抬手,摸上了碗沿。

    没时间也没精力再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,再这么冷下去,他怀疑自己会被活活冻死。

    叩叩叩。

    摸到碗沿的手指停下,他疑惑眨眼,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怎么有敲门声,又幻听了?

    叩,叩叩。

    桃花粥的香味飘了上来,被冻住的思维开始转动。

    他懵了几秒,终于意识到敲门声是从院门处传来的,不是幻觉,连忙起身,随手抓了抓自己晨起后没有打理过的头发,扯了扯身上臃肿的棉服,转身朝着观门快步走去。

    真奇怪,平时几年都不见得有人上门的小道观今天居然有人敲门,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来了来了,稍等。”

    他提高声音应了一句,免得客人着急,手已经摸上了门上的铜制手环。

    一丝浅淡的清凉味道穿过门缝钻入鼻间,他拉门的动作一顿,被这奇异的味道一激,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。

    最近遇到的奇怪事情实在太多,深山密林易出事,现在来敲门的会不会不是人,而是……

    叩。

    拉得微开的门板上再次传来一声轻扣声,然后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从门缝处伸进来,扣住门板,轻轻用力,缓缓推开了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