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吗？”

    从苏眉那得知调查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，周北平眼中，也是有着一丝难掩的失望。

    难道，这件案子，也要像几十年前在四九城的那件案子一样，不了了之了？

    苏眉也有些垂头丧气。

    不过就在这个时候。

    “有头绪了。”

    楚妍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来，神色中有着一抹难掩的喜色。

    “通过排查每个站点的监控录像，我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女人，如果没错的话，打电话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她了。”

    这本不属于法医的工作，但楚妍还是在尽力的调查。

    而且，还真的让她，调查出了一些东西。

    她手上拿着的那张照片，便是她的成果。

    这个人叫做陈春芬，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，职业是中学教师，同样普通。

    她是在警校站上的车，她有个儿子，曾经是一位警察。

    警校是儿子毕业的学校，老太太就这一个独子，上了年纪，总喜欢缅怀过去。

    走在警校的树荫路上，好像能够看到，儿子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，好像又回到了，陪儿子一起上学，一起聊着以后的人生。

    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，以后的人生？

    纵然是明天，谁又一定能够肯定，一定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？

    儿子毕业之后，顺利了进入了市公安局，可前两年执行任务的时候，不幸遇难，死在了歹徒的枪下。

    老太太从警校离开之后，便打算去一位学生家做家访。

    那个学生跟她儿子很像，理想也是成为一位人民警察，不过他的父母不愿意，不愿意披着貌似华丽威风的警服，却时时刻刻活在危险之下。

    她打算说服学生的父母。

    纵然，她的儿子，就是穿着警服，被子弹穿过了胸膛，血染大地。

    可终归，这个职业，是需要有人去继承的，这些危险，需要有人去承担的。

    后面的事情，大家也就知道了。

    老太太还没到目的地，就下了车。

    是被他儿子，死去的儿子从车上叫了下来。

    办公室的气氛有些沉凝。

    最先打破这种气氛的是苏眉。

    她神色复杂，如何还会认不出来，照片中的人是谁。

    是的，她认识。

    “康杰的母亲。”

    康杰，就是那位烈士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，苏眉还没被调到滨海，但是她从公安局的烈士墙里，见到过这位人民警察。

    至于康杰的母亲，也就是这位叫做陈春芬的老太太，还多次来过公安局。

    来这里，看看儿子曾经工作的地方，奉献了梦想乃至生命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走吧，去这位人民警察的家里看看。”

    周北平也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烈士当然令人尊敬。

    并且令人庆幸的是，烈士的母亲，并没有遭遇这场劫难。

    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，这些英雄事迹，终归是很容易令人动容的。

    甚至一下子，击中你内心的柔软。

    尤其作为奋战在一线的这些警察法医来说，更是心有感触。

    陈春芬就住在滨海一中的家属楼里。

    政府给了她一笔不菲的抚恤金，还在市中心给她买了一套房。

    但她把房子卖了，加上这些抚恤金，全都捐给了希望小学。

    用这位人民教师的话来说，她是半截黄土埋身之人，唯一的儿子去了，老伴也早已经因病而亡，钱财对于她来说，早已没有什么作用。

    不如帮助那些山区的孩子，走出大山。

    是的，永远别用金钱，衡量所有人。

    在一些越是普通而平凡的人的眼里，金钱，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值钱。

    家属楼是一栋老旧的家属楼了，建校初期就建好的了，有几十年的历史了。

    老太太不愿搬到新楼里，因为在那里，她无法感觉到老伴和儿子的气息。

    不过在这里，她有。

    这就是一栋很普通，甚至老旧的家属楼，住在这里的，不是陈春芬这样的老教师，就是一些实习教师。

    陈春芬住在二楼，门口有一个鞋架，鞋架上有两双鞋，一双很老式的布鞋，还有一双警靴。

    这样的警靴，周北平见过，就在不久前，局里的男警察穿得就是这种鞋。

    当然了，苏眉和楚妍是看不到的。

    没有什么惊讶，更没有见猎之心喜，周北平很平静的敲开了门。

    “你们是？”

    与照片上的一样，陈春芬相貌很普通，跟她这个年龄的老太太，没有多大的区别。

    甚至还有点显老，毕竟，陈春芬的身体不太好，可就算这样，她还是坚持不退休，坚持上课。

    人就是这样，年轻的时候喜欢舒服悠闲的日子，可越是老了，便越是闲不下来。

    守着一个空空荡荡的房子，不如在朝气蓬勃的学生中，跟他们聊聊天，上上课。

    见到周北平等人，陈春芬一点都不意外。

    她主动跟苏眉打招呼。

    当然了，她们原本便认识。

    “苏队长，进来坐。”

    陈春芬家里很干净，一尘不染。

    他们主动脱掉了鞋子，将鞋子整整齐齐的放在鞋架上，就跟那双警靴一起。

    “那天晚上……”

    苏眉还是主动开了口。

    不过她没说完，陈春芬便是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那天晚上的那个报警电话，的确是我打的。”

    结果大家已经知道了，没有人意外。

    陈春芬也知道，苏眉等人此行的目的。

    所以她也直接说出了，她所知道的，有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。

    虽然，其实她所了解的事情也并不多。

    122路公交车的乘客不多，尤其到了警校站的时候。

    车上大约还有五六个乘客，都是前往郊区的。

    陈春芬就在那辆车上。

    那个地方不是公交站台，天正好下点小雨，一个“人”站在树下躲雨。

    至少，陈春芬是认为它是在躲雨。

    陈春芬跟公交车司机很熟，因为司机曾经就是她班上的一个学生。

    是陈春芬让司机停车，搭上那个“人”的。

    那个“人”也不说话，直接上了车，动作僵硬，也不找座位坐下，虽然车上有着大把的空位。

    下一个站点，本没有人下车。

    但陈春芬下了车。

    因为，她看到了她的儿子，在窗外朝她挥着手。

    是的，她的那位，照片被贴在了烈士墙的儿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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