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乔言脸上的伤在苗妙妙每天涂药下颜色逐渐减淡，腿伤也好多了。

    沉夷这些天都没有出现过，或许是又被抓了。

    他有了喘口气的空隙。

    妙妙过生日，他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可以送给她，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折纸，他折出来的东西活灵活现。

    沉乔言问图书馆大爷要了点彩纸，用木棍和绳子扎出形状，然后再把折好的纸挨个绑进去，填满为止。

    一上午，沉乔言折了很多朵玫瑰花了。

    她看见这些应该会很开心吧？她会笑，会抱住他，会蹭脸，会说好多话，眼睛会亮亮的，像小动物……软软的，绒绒的……

    他一边折一边走神，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来。

    当沉乔言折到第叁只小兔子时，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就哭着向他跑了过来：“哥哥……”

    眼角挂着泪珠，鼻头红红的，小嘴巴瘪着，受了莫大的委屈，梳好的头发也乱了，惹人怜爱。

    “我来找你的时候，路过滑滑梯，我就想玩一下……”妙妙哭得稀里哗啦的，泪珠子滚滚而下，“有个人就不让我玩……还把我娃娃抢走了，扯我辫子……”

    小区里会放一些玩具设施，给孩子一个待的地方，现在正值暑假，游乐区到处都是小孩子，苗妙妙也想玩，可她谁都不认识，没人搭理她，她也抢不过人家，反倒被欺负了。

    她指了指额头，那里红了一块，磕破皮了，“妙妙好疼……哥哥，真的好疼，我想要妈妈……”

    她哭着说疼，那一瞬间沉乔言的怒火就被点燃了。

    他强压着自己的暴戾怕吓到她，道：“他现在还在那吗？你知道他是谁吗？”

    “妙妙不认识他，他们叫他大、大头。”

    她不认识，她是刚搬来的，沉乔言却是认识的，小区里的小霸王，仗着自己父母会纵容，经常会抢别人的东西，他要玩的一定是霸占着不给任何人。

    他将新折的小兔子交给妙妙：“你现在乖乖的坐在这里，不要乱跑。”

    说完，扭头奔去，都顾不上自己受伤的腿。

    苗妙妙心里头实在是害怕，她怕乔言哥哥也受欺负，又怕大头会再来抢她，只乖乖待了几分钟便忍不住的站了起来也往那跑。

    当她跑进游乐区时，大头正被沉乔言掐着脖子摁在地上揍，沉乔言浑身上下都是与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戾气，阴森沉重。

    两人都挂了彩，鼻青脸肿的，大头的额角被砸了个大包，正往外流着血，位置恰好与妙妙是同一个地方。

    几个小朋友都站在一旁嚎啕大哭，没有人敢上去，还有两个胆子大点的跑回家找家长了。

    此时的沉乔言和以往根本不一样，他就像彻底被惹怒的恶鬼，一身煞气凌厉。

    “你们还有谁，欺负了苗妙妙？”他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，虽是童声，却带着冽风寒冰，如刀子刮在脸上，笼罩着地狱的气息。

    一群小孩吓蒙了，他们哪知道苗妙妙是谁，他们也不过是年仅几岁的小孩子，平日里都是觉得好玩。

    “哥哥……”妙妙带着哭腔喊他，“我害怕，你别打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听到了她的声音，抬起头就看见她泪痕满面的脸，揍着大头的手停了下来，拽着他的衣领，把他扯到妙妙面前：“她叫苗妙妙，跟她道歉。”

    大头不情不愿道：“苗、苗妙妙，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道完歉，沉乔言松开了手。

    大头也欺负过他，他平时不会还手，不是因为他打不过，而是这些孩子一旦打输了就会去找家长，家长会向沉夷要钱……

    打赢了又怎样，他换来的不过是沉夷更重的毒打。

    久而久之他学会了忍。

    他可以忍，但可今天被欺负的人是妙妙，绝不行。

    沉乔言脸上身上沾着污渍，他慢慢挪着步子，尽量不去用那条发疼的腿，走到苗妙妙面前，将布偶举起来，道：“你的娃娃。”

    妙妙扑倒他的怀里，紧紧地抱住他，反而哭得更凶了，“哥哥……哥哥……”

    他不知道怎么哄她，也不敢抱她，怕弄脏了她好看的裙子。

    沉乔言叹了口气，道：“你别哭了行不行？哥哥带你去找妈妈过生日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要先、先去医院，哥哥疼……”

    她握住沉乔言的手，她手小小的，手指头也短短的，却很有力量的将他握紧了，明明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，却很有条理的知道要去医院。

    苗妙妙牵着沉乔言往回家的方向走，小哭包边哭边坚定道：“妙妙回去给妈妈打电话，让她带你去医院……哥哥不要怕。”

    快走到家时，她踮起脚，凑到沉乔言的脸上，小嘴巴亲了亲他面颊的伤痕，她的泪滴在他唇上，奶声奶气跟他说：“谢谢哥哥保护妙妙，亲亲，就不疼了。”

    那是沉乔言第一次，不觉得眼泪是苦涩的。

    也是他第一次，明白她的眼泪，比一切伤口都更让他疼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沉乔言躺在病床上，听着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一点都不觉得陌生，他决定去揍大头前，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。

    “我儿子现在被打的头破血流，事情可都是因为你女儿，你说你不出医药费……”

    大头爸爸还没讹完呢，苗婧就把他话给截了：“医药费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出，又不是我女儿打的，反倒是你，得给我赔钱，我女儿额头可有伤，你要是不赔钱，我就直接报警，不管你想走黑道白道，都行啊，我苗婧都奉陪。”

    大头爸爸也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，又看她一身名牌，没准真是个有钱的主儿，他立马转了话锋：“我不跟你这女人一般见识，省的说我欺负你们孤儿寡母，我去找沉夷，反正是他儿子打伤的我儿子。”

    苗婧又不认识沉夷，管他找谁去，摆摆手：“赶紧滚吧，等着老娘拿医药单来找你。”

    人是欺软怕硬的，苗婧深知这个道理，她越是狠辣，那些人反而不敢欺辱她，她一个人带着女儿生活只能逼着自己强悍。

    病房内的沉乔言听见了他要去找沉夷。

    紧锁地眉头在看见妙妙躺在他腿上的睡颜时，才松了松。

    不管怎样，他不后悔。

    没有人能欺负她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。

    说过了，要做她守护神的。

    苗婧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，看见两个小朋友脸上都有伤的样子她心里就一痛。

    她走过去，坐在床边道：“小朋友，阿姨要谢谢你，谢谢你照顾我家妙妙……”

    苗妙妙被苗婧说话的声音吵醒了，揉了揉眼睛醒过来看到沉乔言和妈妈，她就没那么怕了，笑着喊道：“妈妈～”

    苗婧给女儿擦了擦口水，道：“宝贝，额头还疼吗？”

    她才知道请来的婆婆那么不负责任，让她女儿被人打成这样。

    苗妙妙摇摇头，反扑过去抱住沉乔言问道：“哥哥还疼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没事。”

    妙妙果然笑的更甜了，跟妈妈道：“妈妈，他是妙妙的乔言哥哥，他叫做沉乔言，住在我们对门，和我们是邻居。”

    苗婧一听是住对门，反倒怔住了，表情没有刚才的轻松。

    她搬来之前有个朋友是住过这个小区的，还劝她最好别买这层，说是住隔壁的会打孩子……

    她当时没听信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妈妈认识了，你别在哥哥身上挂着，你那么重。”苗婧把女儿抱下床，“妈妈去给你们领药，然后带你们出去吃饭，给你过生日，你先在这儿陪哥哥。”